第八章 绝境生还
“是啊，李小哥，外面多危险啊。呆在这里活过这部恐怖片才是正道。”
火焰女皇主机房中，对面的郑吒随着詹岚一起劝我。
“说实话，小伙子。你这样的愣头青，立自身于危墙之下，往往死得最快。”张杰一脸严肃，并没有恐怖片开始的那份暴戾。
见对方有些决绝，我只好求助于雇佣兵队长詹姆士。
“队长，我想要跟你们一起出去。”
郑吒等人向我投来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为我送行。
“如果有缘，我们再相见吧，三位……”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我是谁……我……
意识渐渐沉入黑流中，脑中出现的片段也只剩下只言片语。
偶尔，能听到几声欢笑。
想起来！快想起来！
我抬起自己的手，凝望着手掌。
手掌非常稚嫩，白皙的皮肤上只有几条细细的掌纹。
身旁，是与我一般高的小孩。他们欢笑着，在我身旁跑来跑去，对我做了个鬼脸，然后又向前方跑去，消失在视野中。
我下意识伸手，想要留住他们，却无法言语。
你们是谁？我努力地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却没有想起关于他们的任何片段。
下一瞬间，我身处一个操场中。
操场上有很多人叫喊着，奔跑着。也有人静静地坐在树荫下聊天。我站在中央，环顾四周的一切，偶尔会从我头顶上飞过一个足球。一群小孩则从我身边跑过，大声嬉笑着抢夺足球。
“等等，能加我一个吗？”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踢足球。我微笑着，向他们跑去，结果，他们都消失了。随即，操场也分崩离析，所有人就像风中沙尘般消散，天空也破碎开来，蓝与白消散在无尽的黑暗中。
我跌倒了。
我咳嗽两声，赶忙从地面爬起来，只见我身处一间教室中。
我看到前方有两个座位，我走向前，摸了摸桌子。光滑，冰凉。这是令人惬意的手感。我坐到靠里的座位上，看了看黑板。黑板上的钟指向2点20分，看来离上课还有十分钟。黑板上画着一些生物图案。有虫，有肌肉，甚至有基因螺旋。
我看向后座，只见两个男生有说有笑，感觉到我的视线，他们都看向我，挥手向我打了个招呼。
是你们。我想起来了，这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微笑着站起来，想要过去和他们说话，只见一个表情有些木讷的人，放下书包，坐下就开始看起书来。
哦，我认识你！他转过头，木讷的表情突然笑得有些猥琐。
我伸出手，正准备拍他的肩，突然感觉一阵下坠。
刚才的情景如同气泡般瞬间消散，下坠造成的失重感强行使我停止思考。
我在黑暗中挣扎，爬起来的一瞬间，眼前就出现了一轮夕阳。
夕阳下，眼前的山野陷入昏暗中，温暖的橘光让人感觉有些慵懒。环顾四周，我发现我站在一条走廊中。
回过头，走廊上贴着各种名人名言，透过窗户，我看到很多学生都在默默地看书，写字。
全是陌生的面孔，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表情。里面安静得令人害怕。我本能地不想加入他们。
我在走廊上跑了起来。夕阳的光辉映照我的全身，我的影子在走廊上被无限拉长。
每一间教室中，所有人都是同样的表情，所有人都在做同样的动作，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我像是一个怪胎，看到里面正常的世界，我感觉格格不入。可是，一股孤独感在胸中慢慢飘荡，越来越浓。就像遮住月亮的云雾不断聚拢。
我想加入他们，我不想要一个人。
我握住门把，开门踏入教室。
淅淅沥沥的小雨在窗外滋润着翠竹，天空中飘满淡淡的乌云。一阵凉风从透过窗户，桌上的书被风吹拂，就像有人在阅读般，一页一页的翻过。
教室中的空气非常清新，除了明黄色的桌椅和一块干净的黑板，无人的教室有些空荡荡的。
我走到书旁，看了看书里的内容。
我知道这些东西，我倒背如流。
我感觉有些开心。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关门声在教室中回响，像是为我一人诉说着什么。
我突然感觉有些不适。书的确有趣，但是这空旷的教室中却只有我一人。一股无所适从的感觉让我想离开这个教室。
我赶紧打开门，踏入室外。
人来人往。
我似乎是站在一个十字路口，路边的红绿灯不断闪烁着。周围的人全都面无表情，不断从我身边走过。天空依然是昏暗的，但是没有小雨，也没有凉风。抬头望天，高楼大厦显得有些碍眼。
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走过，他们擦过我的肩膀，头也不回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我感觉有些闷热。我也随着人群走起来，我漫无目的。但是，我走了很久，似乎都走不出这条十字路口。
我的感官突然被拉长。我甚至能看到，以我为中心，周围的人都如同蚂蚁般忙碌地来往。他们渐渐变成点，越来越多。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我也成为了一个点。最终，我只能看到一个无限延伸的面，因为视野太过宏大。
下一瞬间，面在我的视野中渐渐淡去。
黑暗。
彻底的黑暗。
没有光线，孤独不断结冰。
我是谁。
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手机。手机里都是重复的内容。但我的心思并没有在手机上。
我是谁。
房间中只有手机的荧光，黑暗并不能抚平我的纷杂的心绪。
手机上渐渐也没有内容，只有一片白板。白板也渐渐失去光辉，整个房间彻底没有光线。
算了，就这样吧。我是谁，关我什么事。
在脑中席卷的炙热，最终也宁静下来。它就像一片温柔的海水，一点一点地爬上我意识中最后一片沙滩。
似乎，想不到一件开心的事呢……对了？为什么我能活到现在呢？
内心一片宁静的我，在意识弥留之际，开始思考最后的问题。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飞。”
“飞？”
“没错，字面意思，飞。”
“然后呢，飞了之后？”
“你不觉得，飞，是一种奇迹吗？我渴望一种奇迹。”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要好好专注于现实才是正道。”
视野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时一个少年，在星空下，看着转瞬即逝的流星，许下一个愿望：如果可以，我想飞。
没错……我想飞……所以我活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吗？还有什么吗？属于我的东西。
黑暗逐渐散开，一阵恐怖的深蓝充斥视野，那正是T病毒的颜色！
我想知道一切，虽然我不知道所谓一切究竟是什么，但是我就是很想知道……
一阵不明所以，令人发笑的思维片段闪过我的脑海。
没错，我很想知道……
我不想一生无知地活下去，我也不想被束缚一生。不想被生活束缚，不想被命运束缚，不想被自己束缚。我不想变成一个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界中。
所以，我想飞！
深蓝色的底层，一颗金色的种子中破出一根新芽，新芽抗着深蓝的重压，扭曲着往上生长。
想起来！想起一切！我还有什么！
飞吧……没人支撑你的话，你只有自己做自己的翅膀……
“呃……啊！！！”我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吼叫，那不是丧尸的嘶吼，而是人类的呐喊。
飞吧……就算失去目标，也要向星空飞去……
“啊！！！”我支撑起身体，拖着万斤重压，向一个角落中走去。
飞吧……坚持下去，就算翅膀被折断，也能长出新翼，那时候的你将会更强！
“呼……呼……呃啊！！”我一手贴着墙壁，踉跄着向前。
最终，我瘫倒在地。虽然我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那脑中的巨力如同潮汐般不断撕扯我的理智。
此时，我的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有些我见过，有些我没见过。甚至还有很多人说起外语。就像一台胡乱跳频道的电视机，从屏幕中输出的信息让人难以理解。
床前明月光……
To be or not to be……
頑張らなくては……
灯塔水母的基因十分奇特……
其实，地球上所有物种的DNA都与人类有相似之处……
相信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其实人只用到了5%—10%的基因。在人的身体里，有很多沉睡的基因。人可以在某种环境下，自主地开启沉睡的基因，从而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
基因……自主开启……
我感觉自己似乎想到了一个可以拯救自己的东西。
吞噬它。拜托了，求你了，吞噬它！
我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意识，开始向自己的基因祈祷。
求你了，你能做到的！吞噬它！不要让它控制我的精神！吞噬它！
似乎听到了我的祈祷，或者是我本身就有对病毒的抗性，只感觉视野中的深蓝渐渐变浅，一些金色的粒子慢慢吸收着蓝色。
这是……我的基因？金色粒子越来越多，蓝色也被吸收得越来越快。
这时，我忽然听见四人的脚步声，还有他们的谈话声。
“那个人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往自己的手臂里注射T病毒？”
“难以置信，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轻易背叛的人。”
“难说，你那混蛋男友不就背叛了吗？”
“等会儿我们到了月台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们应该还在月台那边，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被那个怪物袭击。”
我压低呼吸，一声也不敢出。现在的我绝对无法和那4人正面硬撼，否则我绝对会被秒杀！
“他……那个人不见了。”
“怎么可能，他是变成丧尸了还是？”
“不知道，火焰女皇给的录像只有帕克被爬行者攻击为止。”
“怎么办，要不要找他，他会不会在车厢里？”
“我进去看看，爱丽丝你们在外面守着。”
“我现在开始想念你了……”
这是爱丽丝的声音，她们很快就要乘上电车了。
“里面没人。”
“怎么办？现在还要找他吗？”
“算了，我们已经没时间了，赶快上车。”
耳畔传来一阵电车驶去的声音，我甚至能感受到电车轨道在震动。还有一个东西紧随其后，一定是最终BOSS爬行者。
活下来了。我看了看手表，倒计时还有4分30秒。现在，我已经能看清东西了，只是视野中依然有蓝色和金色的粒子在漂浮。这俩粒子还在相互对抗，不过显然，金色粒子占了上风。
倒计时1分10秒。我享受着这片难能可贵的宁静。就像一个人置身于天国中，俗世凡尘皆与我无关。
倒计时25秒，我突然感受到一阵震动。这些震动似乎从朝我这边疾行而来。至少有6个大型生物，估计是另外的爬行者。
倒计时8秒，三头爬行者从进入蜂巢的铁门门口探出头，还有两只爬行者直接破开墙壁，就在我不远处的天花板上吐出长舌。
倒计时3秒，两头爬行者从天花板上落下，暴起向我这边袭来，我能能看到那能撕碎一切的钢爪快要刺入我的身体中。
倒计时0秒。
“如果我能活到下次，再好好地和你们玩玩吧。”
视野一黑，我陷入半梦半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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