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凰于飞

　　
<p>天字二号阁，是清梦楼仅次于最顶层天字一号阁的奢华场所，之所以不选择在天字一号，是因为它并不对外开放，只负责接待一些极其重要的贵客。</p>
<p>许凤飞到场不久后，一行人也先后到来，随即入座。一行八人，尽是些少男少女，衣着华贵，少年风度翩翩，面如冠玉，少女玉貌花容，风姿绰约。</p>
<p>还有两个中年人，一人寸头短发根根直立，唏嘘的胡碴，眼角有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掌心覆盖着厚厚的老茧，身形高大，显得极为剽悍。与他相比，另一人则要显得儒雅许多，眉宇间隐隐正气流露，双目炯炯有神，下巴的胡须也梳理得整整齐齐，青衣束身，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许凤飞看不出两人的深浅，但可以肯定的是。</p>
<p>“高手！”</p>
<p>两世为人，他对自己敏锐的直觉深信不疑，它曾无数次救下自己的性命。</p>
<p>不一会儿，美味珍馐皆已上齐，许凤飞轻挑琴弦，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间流泻而出，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淌着，淌过人生的皱折，淌过岁月的颠沛...柔美恬静，舒软安逸。</p>
<p>琴音动人，引得众人一怔。</p>
<p>“想不到在这远离帝都的偏僻之地，竟也能听得如此琴音。”却是那儒雅中年人率先开口。</p>
<p>“导师所言甚是，却不知与那帝都神女醉倾城相比，谁更技高一筹？”那少年风流倜傥，手执白扇，不过在提到那醉倾城的时候双目显得有些迷离。</p>
<p>“不好说，不好说，我曾有幸听过醉倾城的琴曲，单论琴艺，跟这执琴少年可谓各执千秋，唯一不同的是醉倾城身负乐道传承，以琴入道，音中藏灵，变幻莫测，眼前这少年自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另一个剽悍中年人答道，很难想象，这看似粗莽的大汉竟也喜欢听那缠绵悱恻的靡靡之音。</p>
<p>提到醉倾城，在场的众人都目露沉思之色，两位矜持端坐的绝美女子也不知何故，微微失神。</p>
<p>“如此良辰美景，又有琴音相和，不若请纳兰妹妹舞一曲如何？”</p>
<p>“这倒是个好主意。”</p>
<p>“早就听闻纳兰舞姿绝世，却一直未有幸见识，倒是个不小的遗憾。”</p>
<p>“是啊是啊，据说纳兰的舞姿连人皇都曾赞叹过，今日可要一饱眼福了。”</p>
<p>出言提议的是其中一位女子，容貌极美，虽只是碧玉年华，却显风情万种，就连那声音都妩媚诱人，一言一行，魅惑天成。</p>
<p>周围的人听到这般好的提议，尽皆眼前一亮，纷纷表示赞同，随即将目光投向另一位女子，眼神中带着期盼。</p>
<p>谈话的声音并不大，许凤飞却听得清楚，也不禁对语中所指的女子生出了好奇心，定睛细看之下，心中也忍不住生出赞叹之意。</p>
<p>“好个钟天地灵慧的女子！”</p>
<p>豆蔻年华，一袭白色衣衫，长发及腰，肩若削成，腰身盈盈一握，冰肌玉骨，欺霜赛雪，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美眸清澈，顾盼之际，令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忍亵渎。</p>
<p>姿容绝世，竟不在玉蒹葭之下。</p>
<p>玉蒹葭的美对于许凤飞来说，就好像温情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滋润心间，眼前这女子则不然，她更像千韧冰峰上的一株莲，绝世而独立。</p>
<p>此情此景令许凤飞想到了前世流传甚广的一首诗。</p>
<p>北方有佳人，</p>
<p>绝世而独立。</p>
<p>一顾倾人城，</p>
<p>再顾倾人国。</p>
<p>“这样的诗句大概说的便是这样的女子吧？”</p>
<p>“既然如此，那纳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名唤纳兰的女子知道此番盛情难却，于是应允，声音很是空灵。</p>
<p>此时的许凤飞指间轻点，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一曲终了...</p>
<p>纳兰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中央对着位于琴台的许凤飞道：“劳烦公子执琴。”</p>
<p>“可有什么要求？”许凤飞问道。</p>
<p>“没什么要求，应景即可。”</p>
<p>许凤飞点头。</p>
<p>“那纳兰便献丑了。”临舞前，她不忘对众人施了一礼。</p>
<p>琴音起，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楼阁中激起道道涟漪，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琴音不急不慢，娓娓道来，似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p>
<p>纳兰身形曼妙，青丝墨染，柔弱无骨，若仙若灵，一袭白衣随着窗边透过的风飘动，这一身的白及她绝世的舞姿加上月的照耀使她仿若一个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p>
<p>这一刻，所有人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翩翩起舞的少女，包括许凤飞也是如此。</p>
<p>两世为人，在前世那个百花齐放的时代里也不乏一些优秀舞者，可却从未有人能够做到这般令他感到震撼，那绝美的舞姿，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像是拥有着非凡的能力，帮人洗去一身的尘垢。</p>
<p>没有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有华美精致的霓裳羽衣，但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刻的她舞出了那些都没有舞出的奇景。</p>
<p>琴声、舞姿相互交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这首琴曲便是为她所作。</p>
<p>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那手执白扇的风流少年更是一脸痴迷，涎水流到嘴角也不自知。就连那妩媚少女，眼中也闪过一丝艳羡。</p>
<p>......</p>
<p>良久，一曲终了，纳兰向众人微微欠身。</p>
<p>“这...就完了？”也不知是谁出声询问。</p>
<p>众人看得入神，只觉得时间太短，意犹未尽。</p>
<p>“敢问公子，此曲何曲？”纳兰声音中带着惊喜，此前的琴舞交融令她身心愉悦，她从未像今日这般舞的畅快。没有立刻入座，而是向许凤飞问道。</p>
<p>“此曲名为:《凤凰于飞》。”许凤飞答道。</p>
<p>纳兰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不止如此，其他人的神情亦是如此。</p>
<p>“曲好，名字也取的妙，看来此曲确实与纳兰有缘，呵呵...凤凰于飞，倒是与你纳兰凰之名相得益彰啊。”</p>
<p>“是啊是啊，这可真是巧了”</p>
<p>被儒雅中年一语道破后，手执白扇的少年也应道。</p>
<p>“原来她叫纳兰凰。”许凤飞心道。</p>
<p>对此纳兰凰并未作答，而是继续向许凤飞问道：“如此好曲，纳兰却从未听过，可是公子所作？”</p>
<p>“前人遗作，偶然得之罢了”许凤飞可不会告诉她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传世名曲。</p>
<p>“方才听公子的琴音绵绵，不绝如缕，不似寻常琴曲，更像是在讲述一个优美的故事，不知这其中可有什么典故？”</p>
<p>“姑娘慧眼，如你所言，在我偶然得到琴谱之时，尾页便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p>
<p>对于纳兰凰的追问，许凤飞如实相告，将那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爱情故事讲述道来，省去了那些不便相告的情节，当讲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之时，众人无不为之所感动，儒雅中年更是露出缅怀之色，而其余的少年少女却是满脸向往。</p>
<p>“想不到这曲中还有这般美好动人的故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有一人，爱我如此…”妩媚女子也幽幽叹道。</p>
<p>“扶摇，其实你不知道，你的身边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人，默默地喜欢着你…那个人…其实就是我。”那手执白扇的少年突然走到他面前，眼神凝视那唤作扶摇的女子，故作深情地道。</p>
<p>“顾惜今，敢吃老娘豆腐，你又讨打吧？”秦扶摇当即对他怒目而视。</p>
<p>顾惜今便是那执扇少年的名字，见状，缩了缩脖子，尴尬一笑，不敢再言，显然吃过她的苦头。</p>
<p>众人见此不禁莞尔，就连纳兰凰也露出一丝微笑，足以动人，不过片刻便已收敛，转头对许凤飞道:“公子可否将这琴谱转让，我可以用你想要的东西交换。”</p>
<p>“姑娘说笑了，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况且今日有幸一睹姑娘绝世舞姿，既然姑娘喜欢，琴谱相赠，便算回礼了。”。</p>
<p>对于许凤飞来说，这琴谱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不是随意给人的廉价品。答应相赠，只是因为这曲确实与眼前女子相配，这也算在这个世界为这篇传世名曲找到了一个好的主人，也不至于辱没了它。</p>
<p>“那纳兰便厚颜收下了，不过却是不能白要，嗯...这枚玉佩算是谢礼，若有一日你有什么难处，可到帝都纳兰家族寻我”纳兰凰并没有轻易接受他的馈赠，迟疑了会儿，她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走上前，对许凤飞说道。</p>
<p>许凤飞看得出她着实很喜欢那曲《凤凰于飞》。</p>
<p>“既然如此，那便多谢了”许凤飞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便将玉佩收下。接着对她道：“明晚这个时间，你过来取琴谱吧”</p>
<p>“好”</p>
<p>......</p>
<p>晚宴到了这时间，纳兰凰一行也将要离开，许凤飞收起长琴，起身离去。</p>
<p>方向却不是学院，而是玉蒹葭的闺阁所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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