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明日之景

“你...看到了什么？”若烟看着钟洪波，那宛如春水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光芒。
“浪！遮天蔽日的巨浪！”钟洪波的声音突然变得长豆，仅仅只是回想了一下脑海中的画面，就已经被那画面中所包含的恐惧占据了全身，“所有人都在哭，都在逃，都在恐惧！那巨浪能吞噬一切，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触碰到了那个巨浪就会被吞噬成为巨浪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浪花...”
“没有人可以抵抗这个巨浪！没有一个人可以！”
贾月半胡乱挥舞着手臂突然大喊道，从明天酒的效果中惊醒。待他看清周围后，手臂才慢慢落下，只是那剧烈起伏的胸口透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那种巨浪？”
贾月半点了点头，一反常态的有些慌乱，“若烟姑娘，你这酒让人看见的画面，当真属实？！” “自然！公子既然品尝过我的人生，为何又会怀疑我呢？”若烟并不生气，只是伸出玉手拉了拉滑落的披巾，看着贾月半说道。
“确实，姑娘你的人生酒之功效，我确确实实亲身感受到了。但是那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只要是能勾起饮酒人脑中的记忆就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可是这明天...完全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再加上这看到的东西也太过于...”
贾月半缓缓说道，眼睛死死盯着若烟。手却悄悄的捏上了自己的腰带，一抹亮光，在手指间慢慢的流动。
“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你都选择传讯出去了，为什么还要来质问我真实性呢？”轻轻摇了摇头，若烟挥手收起了桌上的杯子，“如果公子真的想知道，那么我告诉你也无妨。”
“我酿制出的第一杯明天，就是我自己所饮下的，我看到的，只有两个画面。一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滔天巨浪，但是我看到的，和你们不太一样！我看到的那个巨浪，被一个人一把巨剑，从中间一分为二！”
“这样的巨浪，被人一分为二？那这个人会有怎么样的实力...巨剑...这个大陆上用巨剑的人不算少，可有这样实力的，却根本没有！若烟姑娘可是在说笑？”
“不，她说的是真的。”
穆无盛坚定有力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穆无盛站起身，对着若烟深深鞠了个躬，“多谢若烟姑娘的酒！这酒让我看到一些我一直怀疑却无法确定的事。至于这酒功效的真假，我刚刚已经验证过了。”
说罢他将自己的通讯带上的讯息发送给众人。
‘少爷，你是怎么知道老管家突发意外的事情的？如果不是你，可能老管家刚刚就已经去了。’ “先前我看到的画面中，有一幕正是我回家中参加老管家的葬礼之事，根据画面中的交谈和透露的信息，我不难知道老管家出事时间正是在今天。于是我整理完记忆画面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家族老管家可能要出事之事。结果，你们也看到了。这酒，可信！”穆无盛说完，看着贾月半，微微弯腰低头，右手抱拳放置左胸，做了个奇异的动作。
！！！
贾月半一惊，还未开口，穆无盛便道，“看您的表情，想来我又再一次证明了这酒的真实性，因为在我看到的画面中，我们牧朗商会与您在未来不知是何起成了绝对的盟友。即便是到最后面对那滔天的巨浪，我们依旧还是最可靠的盟友。无论您此刻信与不信，我都已经通知了我父亲，他会在一段时间过后代表牧朗商会，亲自拜访与您结盟。”
...贾月半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那脸上的肥肉缩挤在一起，让人根本无法分辨出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冲着你牧朗商会的名义，我姑且一信。待我印证一些事情之后，我会有所定夺，那么现在在此，我们是否要将看到的画面全部说出来？看看能不能整理出什么思绪？如果可以提前找到那巨浪的来源或者那使剑之人，或许可以让我们有点准备？”
“也并不是不可，那么我先来说吧...”
“等等。”
若烟突然打断了穆无盛的话，理了理衣物，站起身，“我师父曾经和我说过，我是酿制明天之人，不可过多的听取明天之密，不然会有不可避免的灾祸。恰巧你们说的巨浪之事，我也得回去同师父商讨一番。所以各位公子请尽量，小女子若烟，先行离去。”
也未等众人回答，若烟轻甩衣袖，化作一地花瓣和一阵酒香，消失在三人眼中。
“这若烟...深不可测。”
贾月半伸手捏起一瓣花瓣，辨识了半天才确认这不过只是一片普通的粉色花瓣而已，上面还占着些许的露水，似乎是刚刚从某朵花上采摘下来。
“如果我没有认错人的话，阁下应该就是穆家的穆无盛吧？”贾月半丢开花瓣，回头对着穆无盛说道。
“正是。”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我也不必去假装什么了，我是齐帝国的七皇子姜子平。肉身不过是我用了一点手段的结果罢了，目的自然就是掩人耳目。”姜子平拍了拍自己肚子，开口说道，“那么，这位兄弟是？”
“钟洪波，德利镇的传奇砂释。”
“砂释吗？”
“他是石贤者的弟子。”
难怪！
听穆无盛如此说道，姜子平立刻明白了穆无盛之前为何总是隐隐透露出对于钟洪波的尊重。单独的一个砂释身份，虽然在卡斯帝国还算是比较重要，但身为牧朗商会的传人之一，根本就无需去在意这些什么砂释。
但是如果是传说中的那个石贤者，那么这身份自然就不会比这牧朗商会低多少了。石贤者的强大和他留下来的种种传说，即便是在现在，也总还是不断有人提起。能成为他的弟子，那么相比这个钟洪波自然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本事。就算是个还未出世的凡人，却也一定不能小视。
姜子平慢慢躬身，对着钟洪波做了个先前穆无盛所做的动作。
慌忙学习着对方的动作回礼，虽然，动作有点尴尬和怪异，钟洪波放下了手说道，“我就看到了几个画面，没有见过那使用巨剑之人。和巨浪有关的画面，也仅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先前说的，那个巨浪遮天蔽日的袭来。另一个就是巨浪在一群修者的抵挡下还是轻而易举的吞噬了一整座城市，包括那些抵挡的修者。”
“若烟姑娘说的巨剑，我也并没有见到，但是我看到的巨浪，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惊人的气势，虽然最后也还是吞没了城市，但是却被修者整整抵御了数天。而那座城市，应该就是我齐国的帝都！”姜子平指着南方，眼里渐渐浮现了齐国帝国的那副繁荣之景。身为齐国的皇子，他自然是知道在这帝都之中有着多少明面上暗地里的强者，还有多少暗藏的底牌。但也正是因为越知道这些，他才越发觉得这巨浪的可怕。
更何况如果按照穆无盛与钟洪波两人所说，那么帝都所面临的巨浪，恐怕根本不是最可怕的巨浪，很有可能是被那巨剑一分为二以后的一部分巨浪罢了。
“在另一个与巨浪有关的画面里，我看到了两位老人。其中一位我认识，是我们齐国的姜国师，姜太公。而另一位...只是遥遥的看见他凭空凝聚出一尊人型巨像，然后和姜国师两人一起向北方那看起来不过像一个小浪花一般大小的巨浪飞去。”
“这么说，那巨浪应该是在齐国的北方往南而下？”
“或许是这样。但是画面来的过于简短，我只是根据画面中的一些零星的建筑片段和景象来判断，如果不是我自幼居住在帝都，极为熟识这里的一切建筑，恐怕我也不能认出这画面中的地址和方位。那么你呢，看到了一些什么？” 姜子平说完，反问穆无盛道。
“我所看的画面中，确确实实，看到了那把巨剑！还有拿剑的那个人！”
姜子平听闻，赶忙追问是谁。但是穆无盛很快的摇了摇头，道，“我虽然看见了，却只是一个飞出的背影。看那轨迹，那人似乎先前应该就在我身旁。飞出后，他从背上的取下那把巨剑，向着不远处的巨浪挥出了一剑。那一剑看起来极为平淡，可相比之下，却感觉天地失色，只觉得世间万物都不如这挥出的一剑。”
“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吗？那你可曾有看清那巨剑的模样？”
“自然，那剑足有那使剑者齐背之宽。加上剑柄，总体长度仅仅之比那人短了不过一个脑袋的距离。剑身黑的纯粹，没有什么复杂华丽的雕刻，只有两道细长的银白色直线从剑柄处衍生至剑尖。还有一点奇异之处，那剑锋极厚，看起来，这剑应该并未开锋！”
一边说，穆无盛一边从符文空间装备中取出了纸笔，纸上绘下了画面中那巨剑的样子。
姜子平端详着画下的巨剑，思索了片刻，“如此巨剑，该有多重？恐怕只有那些体修才能举的起来吧？”
“那为何，不能是器修者？或者其他修者？”钟洪波突然开口道。
见两人同时摇头，钟洪波更是不解。
“无论是什么境界的器修，用器魂凝聚出的器魂实体依旧会有些许透明的状态，而绝不可能像这样黑的如此存粹。而其他的修者更不可能，如果这巨剑不是背在背上，不是握在手上，而是浮在空中或者其他怎么样的话，倒是有其他修者的可能性。但是既然我所看见的画面中，这巨剑是被那使剑之人从背上取下**在手中，然后才挥出的那一剑，那么以其他修者的肉体力量，绝对不可能举起这样的一把巨剑，更不可能挥出这样的一剑。”
姜子平也同样认同的点了点头，显然在对于使剑者的修者身份判断上，他也认同穆无盛所说的，这人应该是一个体修。
“那么我们现在，能够得到的有效信息，应该有三个，第一个是巨剑的样式，第二个是使剑人是个体修，第三个则是这巨浪应该来自于齐国的北方...”
“等等，齐国的北方？”
穆无盛突然打断了姜子平的话，又从符文空间装备中取出一张装裱精细的卷轴，拉开后其余两人发现这正是一张大陆的地图。
顺着穆无盛的手指，两人一眼便看到了那位于大陆南方，面积巨大的，齐帝国。
至于在这齐帝国再往上的北方，那里...那里是！
中央海！！！
巨浪来自于中央海？！
三个人顿时愣在原地。就算是先前从画面中看到这巨浪，就算姜子平和穆无盛两人也明白除了中央海以外，大陆上似乎没有第二个地方还有可以产生这样的巨浪的水域，但他们还是没有将这巨浪往中央海上思考。
因为中央海从来都没有过任何风浪！
即便是每百年的海族入侵，中央海也从来没有过任何风浪！
哪怕是一丁点的小浪花都不曾有过的中央海，怎么会孕育出这样一个具有如此破坏性的巨大浪花呢？！
这样的发现，让熟知沃迩大陆各种的姜子平与穆无盛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而同样愣在原地的钟洪波嘛，自然不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毕竟刚刚离开金岸沙海的他，除了在那晚老人凝聚出的画面中看过一次中央海以外，也就只在穆无盛口中听过中央海的凶名了。即便是那晚看见的中央海，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还立刻让自己晕了过去。更别提记得中央海什么样子，有没有浪花了。
他之所以会愣住，存粹是因为他在地图上看到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位于大陆的东方，是一个叫做秦帝国的地方。
在这个秦帝国的辽阔国土之中，有三个小小的地域，被用红色的骷髅头标识，并且分别写着，红雨楼，炼血阁，含光谷。同时在这代表了含光谷的红色骷髅头上，清楚明了的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半响，姜子平才抖了抖身子，对着二人躬身作揖道，“关于中央海无小事，两位，恐怕我得先行回一趟帝都，有些东西，还是要当面商讨才好。”
穆无盛也点头，回了姜子平一礼，“自然，我与洪波应该也要立刻离开这里前往牧朗商会总部同我父亲商议。但是七皇子还请别忘了，我先前结盟一说。”
“自然。”
姜子平说完，并纵身一跃，从这醉酒楼楼顶跳下。
他这一跃，可着实让在地下排队之人惊慌失措。谁让大中午的，突然觉得头顶黑压压的一片，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肉球向你快速砸下来。这样的场景无论是谁恐怕心底都是哆嗦几下。
楼下的慌乱的叫喊不过片刻，就变成一片的惊叹声。
原来是快要落地的姜子平猛的向下虚拍一掌，整个人，不对，整个球就在空中骤停，然后缓缓下落，待落至一定高度后，先前他的两位侍者便也一跃而起再一次搀扶住姜子平。
随后三人虚空踩踏几步，就飞速在众人眼中化作了一个小黑点。
“果然，情报里说的没有错，这七皇子的实力，也同样深不可测啊！刚刚那一手，到底是神修还是体修？还是两者兼顾？”
穆无盛对于自己家族的情报体系自然是无比信任，毕竟穆家的情报体系放眼于整个沃迩大陆，能与之相媲美的恐怕也没有几个了。但情报体系给予自己关于七皇子的情报中，却仅仅只有深不可测四个大字。刚刚穆无盛自己释放出的魂识也同样只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波动，除此之外，也无法分辨这种减速之法是来自于神修，还是体修。
看了眼钟洪波，穆无盛在心里暗自嘀咕。
相比于将来的强大，现在的你，看起来还是太弱了！
可惜，我却不能和你说太多，因为在我看到的画面里，似乎有一天我们会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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