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维艰

石岚自小除了和石勇为学习武术骑射外，也跟着汪氏学习刺绣与裁制衣服，所以只是经红珠略微指导司制房工作过程后便加入了其他人的行列，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日，宋司制忽然要求所有人放下众女史的手头工作，提笔设计些新款的衣服，理由是太后认为司制房固步自封，衣服款式总是一成不变，令人索然无味。

        司制一职除了重大典礼或者重要节日的服饰外平日的服装甚少自己动手，多半由底下的下属制作自己检查即可，平日里也只是督察各下属有无偷懒。不只是司制，每一个司级的女官都如此，再到下面的典级、掌级亦然。而拿赏最多的往往也是活最清闲的。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即使是小小的女官职位，即使还是要张口闭口的“奴婢”，每个人都会努力的向上爬。

        而宋司制就更特别一点，因为和太后有着远房亲戚的关系，所以以司级的身份来说就更加的“清闲”，每每哪件衣服讨得后宫妃嫔喜欢不管是不是出自她之手，这夸奖的话千回百转的都会回到她身上。赏赐什么的都是她自己挑过之后，再按照劳动付出分给各下属。

        虽然每个人心里都有数自己的上级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只能乖乖的受着，只怪自己没有个当皇亲国戚的亲戚。但她们又不能随便的敷衍了事，否则结果就是像之前的一名女史被训斥一通后在烈日底下暴晒。

        石岚脑海中想了一些自己觉得会讨喜的样式然后才沾了颜料动笔，笔头就毫无阻碍的掉落下来。墨汁在白色的宣纸上四散开来。

        异样的声音也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在看见石岚的狼狈之貌后哄堂大笑。

        觉察异样的宋司制走了过来，一脸凶色：“石岚，刚走了一个你就在我这损笔是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吗？”

        “不是的，宋司制，笔头是自己掉下来的。”石岚为自己辩解道。

        “你这慌还真是撒得清新脱俗啊，好好的笔头还能自己掉下来？别人的都没事偏你有事？去，你也去给我站两个时辰。”宋司制指着大门道。

        确实难以再为自己辩解，石岚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径直走了出去。

        约站了近两个时辰，口干舌燥，汗流浃背，石岚感到有些体力不支。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缓缓的走了回去。墙角，听见了一群人在那讥笑的声音，好奇心驱使着石岚想要一看究竟。那个声音出自一名名为杨子怡的女史，她和三四个人聚拢在一块说笑道：“你们前面看到她那个样子了吗？嘴巴张大，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当真是可笑极了！”

        身旁的楼莹应和道：“是说了，话说子怡姐你还真细致，看都看不出那笔头被你动过手脚。”

        “这还是要靠有人今天陪宋司制去寿康宫听话我才能及早做准备呢！”

        “那的确还是多亏…”

        “为什么？”没有完全听完她们的谈话，石岚就是一股怒火从胸膛蹿出，直逼喉部，上前质问道。

        起初有些惊恐，但认清来者又回复到了原本嘲笑的样子。

        “为什么？就算我是新来的，但我进房之后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

        “我们这么对你并不因为你是新来的，而是…”杨子怡的嘴角拉起一个冷冽的弧度，“你的身份，石岚，你是罪臣石勇为的女儿！”

        “什么？”石岚有些没站稳的后退了一步，现在的石勇为已经从人人歌颂的英雄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但即便石姓少见，也不会就这么肯定的认为石岚便是石勇为的女儿。何况她为庶出，向来光环都是罩在自己的姐姐身上，但即便那光辉把她照耀得黯淡如草芥，她心里也是明白的，姐姐她是把自己当妹妹看待的。

        “没错。都是你父亲办事不力害先皇蒙受这么大的耻辱，也因为他擅自调离守护中山的守军才会导致矍厥趁虚而入，烧杀劫掠！”楼莹忿忿不平道。

        杨子怡走到几人前面，对着石岚用着极不客气的语气威胁道：“不要以为就这么完了，这还只是开始！”

        看着那些人走远，石岚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过，为着父亲鸣不平。不知怎的，眼眶竟有泪珠在打转。但她并不是想哭，而是心中百感交集又发泄不得，只能用眼泪来述说了。

        石岚抬头望了望天空好让泪水不这么流出来，自言自语道：“也好，平时在沈府也遭人轻贱惯了，既然已经知道是有人在暗算我，以后就可以防范了。”

        石岚回到房内，才掩上门，红珠便向她跑了过来。按照规定，每房为司级和典级各一名，掌级两名，女史六名。女史和掌级为两人一个房间，典级和司级一人一个房间。进入司制房后，掌级现只一人，红珠便要了石岚和她一个房间。看着石岚眼睛有些发红，红珠便关切的询问。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石岚只是淡淡道了句，“没什么，风沙吹眼而已。”

        红珠只觉得不对劲，语气严肃起来，“现在哪来的风？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了？我就知道，好好的笔头怎会断？真是的，自己以前刚进来的时候没少被别人欺负，己所不欲，却妄加在别人身上。我去找她们理论。”

        红珠转身便走，被石岚一把拉住道：“不是，不是因为我是新来的，是…是…”石岚踌躇着，但想纸终究包不住火，与其以后得知真相闹矛盾，不如现在就一并说清楚。

        “是我的身份，我是前镇国大将军石勇为的庶女，如果你也像她们一样满怀怪罪之情，就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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