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联手

那番谈话之后，太后便开始密密的部署起了一切，先是让刚生育不久的舞阳公主带着孩子入宫探看，并邀刘弗陵一同前来。

        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犹如一件巧夺天工，活生生、水灵灵的艺术品，太后可是爱不释手，就连刘弗陵也不住的夸赞孩子的可爱稚嫩，粉雕玉琢。

        舞阳公主也是温润一笑道:“皇兄若是那么喜欢也赶紧生一个吧？”

        刘弗陵一听那话当即回道：“皇妹说笑了，朕还没有想好。”

        太后哄着孩子也跟着说：“皇上啊，舞阳说得没错，你也不小了！国家大事虽然重要，但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不可忽视的，也是到了册立皇后的时候了！”

        “那么母后可有什么想法？”刘弗陵用着试探的口气询问着，但是内心却有着白己的打算。

        “不如就采取选秀的方法吧？国家初定也不宜大费周章，干脆就让京城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挑选家中十四到十六岁的女子供皇上拣择。”太后看着皇上面容有些阴晴不定又问道，“看皇上的样子莫不是已有了什么心宜的女子？”

        知道以那人的身份若是要让她当自己的皇后，太后定会不高兴，所以也只是摇首道：“那倒没有，只是朕在上朝的路上偶尔见几个女官长得还可人不……”

        “原是这样啊！”太后眉眼间的笑意恬静如珠晖，并没带有锋芒，“若皇上喜欢也可一并纳为后妃，只是这皇后的位子还是需要大户人家的女儿来当的，才可名正言顺！”

        刘弗陵会意的点了点头，“儿臣明白。”而心也是在这时一并凉了下去。

        历来皇帝的皇后多数出自太后的母族，所以刘弗陵也可以猜到太后会有什么样的打算。

        “看来母后已经为朕挑好了一名姓郭的皇后了。”刘弗陵说。

        邵尚颇为担心的说道：“这样一来，郭氏一族在朝中的地位岂非更加根深蒂固了？”他跟了刘弗陵那么久，那些个奏折也一并查阅过，所以刘弗陵被郭子盈那些人所压制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刘弗陵只回答说：“所以这皇后之位必须得让一个不是郭氏一党的人坐。“

        听着这话邵尚目光萧瑟的说：“郭太师掌全国行政大权，又有郭少保等人的簇拥，朝中怕是找不出这样一个人敢送自家女儿来争夺后位的。”

        太师一职是加衔，作为最高荣典以示恩宠，本并无实职，只是加衔的又多是重臣。郭子盈在加衔前已是中书令，是帮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官员，掌握机要，权利之大可谓百官之首。而加衔为少保的郭幼聪，则为门下省的长官侍中。如此一来，三省便有两省在郭氏一族。

        “不，还有一个。”刘弗陵摇摇望向天际，嘴角浅浅一钩，“如果那个人肯与朕联手的话…”

        白瓷小杯中汤色青幽，茶叶徐徐下沉，干茶吸收水分，叶片缓缓舒展开开，现出芽叶的生叶本色，芽似枪叶如旗，水汽夹着茶香缕缕上升，如云蒸霞蔚。

        坐于刘弗陵对面掌管六部的尚书令杨颙两鬓因过度的劳累已有些斑白，他微笑着说：“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了。”

        刘弗陵伸手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道：“朕此次本就是秘密出宫，不必这么大肆张扬。”

        杨颙恭敬的问道：“不知皇上秘密探访微臣府邸有何要事？”

        刘弗陵的脸上缓缓地浮上一层稀薄的笑意，却恍若是月初时清冷的月光，“因救驾以及夺回旧都有功，杨大人从地方升调到了京城，只可惜是明升暗降了。”

        “皇上这话的意思是？”

        刘弗陵没有更多的转弯抹角，只说：“若是在山西省，作为都统杨大人基本上便算是个地方小王…”

        听着那话杨颙忙道：“微臣不敢有二心。”

        似没有理会，刘弗陵继续说：“只是现在作为赫赫的尚书令，统管六部，但这工部、吏部、礼部、刑部，四部都是郭氏一族的人，办起事来往往不能如自己所愿。权利被他人分享，这可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朕也是感同身受的。”

        杨颙笑道：“皇上说笑了，谁敢和您分享权利呢？上次您惩处大理寺少卿，朝堂叱责布政使等人他们就已经安分了许多。”

        刘弗陵的语气倏然棱角分明，“朕不是在和你说笑，朕秘密来找你便没想怎么转弯抹角，而你能成为尚书令也是明白现在朝中局势的。鸡口牛后，我想这个词来形容杨大人你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杨颙也不再含蓄，直接道：“请皇上吩咐。”

        刘弗陵道：“朕打算和你联手，以朕皇帝的身份加上你尚书令的权利便有机会与郭氏一族一决雌雄，而这第一步就是皇后之位，朕想要让杨大人你成为国舅！”

        杨颙虽一直希望成为权倾朝野的高官，但这皇帝的岳丈便是从未去思虑过，一时痴怔起来，看着刘弗陵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忙低头去倒茶，然而手却不听自己使唤的颤抖起来。刘弗陵浅笑着接过茶壶替杨颙倒上了一杯。

        杨颙道：“皇上为何会选择微臣?”

        刘弗陵道：“现下朝中百官之中，论起权利之大除去郭子盈便是你了，郭子盈强硬而你稳健，作为皇帝，朕更喜欢你这样的臣子。”或者说是靠狸猫来赶走豺狼，刘弗陵心里这么说。

        杨颙又问道：“虽然郭太师一直觉得微臣这个尚书令碍眼，但微臣处于中立地位也未对微臣做什么。但倘若微臣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皇后，便是和他势不两立了。微臣要冒如此大的危险，想必皇上也是牺牲很多吧？”

        牺牲？他有牺牲很多吗？若赢，他将会夺回失去的皇权，若败，本就君权空虚的他也不怕再虚一点。他真的有牺牲吗？是的，他有。他让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他的结发妻子不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将自己的婚姻变成了一笔交易，即便最后能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那女子在旁人眼中也不过是低贱的妾，若有孩子便也只能是个庶出。

        但是刘弗陵不能将这些表达出来，他的悲哀只能化作漫不经心的一笑，“朕是皇帝，是皇帝便从来不会是要作出牺牲的人。杨大人所想的应该是事成之后朕能带给你哪些荣耀。”

        那话不得不令杨颙深思熟虑起来，即便是鸡口牛后之人，他也不愿意打无把握的仗。正想着，书房门被撞开，一名穿着素丽的女子冲了进来俯身倒在刘弗陵和杨颙面前。

        杨颖语气急促，似是因为激动而有些哽噎的道：“爹，爹，我想要做皇后，我爱慕太子殿…啊不，皇上很久了。请您让我去选秀吧！我真的很想做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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