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车祸
近些日子，白小君总是盯着窗外被风吹去的落叶，一夜之间，原本还茂盛的树叶就只剩稀稀疏疏的几片，白小君会数着一片一片的落叶消失不见，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记巧合地看见了缓缓落入她的视线，然后消失，玻璃非常明净。
徐志摩《再别康桥》里面，“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每片落叶落下，不留一丝丝痕迹。
人也是这样，经年之后，都是一抔黄土，谁会记得曾经，叶子与人的差距不过是生命长短的差距罢了。
看着第三次月考的成绩，神游，对于白小君来说最好不过，看着夏妍在黑板上讲数学题，白小君顿时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她站得高，面对她绞尽脑汁的题也可以侃侃而谈，似乎那只是一道选择题那么简单，她把图画在黑板上，白皙的双手，嘴角的微笑，一切极其和谐，这时候的夏妍比任何时候都美，自信却不骄傲，她总能恰到好处地把握，看看老黄在教室旁边的笑容就明白了，那一切都像是厨师看见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就要在国宴上接受大家品尝一样。
而自己呢，压轴题做不出来，不过成绩还算差强人意，白小君努力安慰自己，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人生，谁都无法复制别人的人生。
夏妍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手还是朋友，都是，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夏妍是朋友，但是，内心里，夏妍一直是竞争对象，是榜样，不管怎么说，总没有林昱筠那么亲切。
不管怎么说，学生对于成绩的热衷程度绝不亚于工人对于薪水的热衷。白小君、林昱筠和夏妍坐在“忆时光”里面，看黑夜一点点吞没夕阳。白小君很开心，只有这时候白小君才觉得夏妍是朋友，什么都可以和她说。
林昱筠搅拌着桌上的摩卡奶昔，有一口没有口吸着，等待着出去上厕所的另外两个人。
许久不见她们回来，林昱筠叹息一声。
“那个学生也是我们学校的，应该没事吧。”
“不知道，看起来脸色很苍白的样子。”
林昱筠想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意思？她强迫自己继续吸奶昔，发现吸管掉到了地上，自己想弯腰去捡吸管，双腿却不受控制地往外跑，后来她越跑越快，世界已经一片黄沙，吸入肺里面的全都是尘土，她快不能呼吸了。什么东西支配她似的一直往前跑。
林昱筠看见了马路那边围着一些人，旁边还停着一辆面包车，她似乎明白了，但又祈祷不是。
学校在郊区，车少路宽，但是车速很高，而且有一个转弯，以前也出过事情。突然觉得眼前很黑，不知何时路灯已经全亮了，以前总觉得橘黄色的温暖，但此时，林昱筠觉得冷得要命。一个只有四个车道的马路她觉得如此之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那一边，马路上似乎结了冰，冰下直通地狱，她甚至能透过冰面看到地狱中的熊熊烈火，灼烧地她浑身发冷。
如履薄冰，她终于还是走过去了，或者说是很快地跑过去了。
林毓筠看见的，是她最不想看见的，她看见白小君正躺在地上，蜷着身子，好像在哭，又好像已经不省人事，林毓筠觉得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试图找一下夏妍，未果。她只能独自走向她的朋友，显然她受伤了。林毓筠不敢碰白小君一下，她不知道她哪里受伤了，怕会有什么不妥。
“白小君，小君，你感觉怎么样？”她蹲在她的身边，费尽浑身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疼，呜呜，”白小君同样费力的回答着她。
“没事，等一下救护车就来了！”身边的一个陌生人说，“你是她同学吧？”
“恩。”
那个陌生人指了指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面包车说：“那个车撞的，”随后，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人说：“这是司机。”
仅存的理智使林毓筠看了那个司机一眼，司机个子不高，年纪不大，穿着一个皮夹克，没有说一句话。
突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惊恐的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这个声音的发出者身上。
“毓筠，你怎么，在这儿？”这个声音的发出者果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也不敢相信。
林毓筠看见夏妍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的欣慰，她终于觉得有人和自己一起了。“小君，出了点事！”
夏妍还比较冷静的，说：“120打过了？”
“打过了，”身边的好心人说到。
“不过咱们这里远，应该还要过一会儿才能来！”又有人提醒道。
“呜”痛苦的呻吟声从白小君口里，或者是鼻子里发出来了，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一起。
两个女孩试图把躺在地上的白小君扶起来，白小君的腿还是完好的，她坐起来，靠在林毓筠身上。
“怎么了？”突然间一个熟悉的，但是此时听起来真的很铿锵的声音响起，夏妍和林毓筠心里一丝惊喜升起，如同盗墓者在地洞里行走很久，终于看见阳光通过洞口石头缝里射进来，虽然只有一丝丝。这个声音她们都熟悉，她们抬头看见了班长朱任龙，以及他旁边的石浩宇。
就连白小君也睁开了因痛苦而紧闭的眼睛，她轻轻的看了两个人一眼，又闭上了。
石浩宇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车，这是一辆来送学生的家长的车，开车的大叔看见发生的事情，出于同情心，同意把受伤的孩子送到附属医院去。
肇事司机坐在副驾驶上，只能有两个人陪着白小君去医院。朱任龙几乎是把白小君抱上车，林毓筠脱下自己的校服盖在躺在朱任龙怀里的白小君身上，跟着上了车，夏妍也想上车，但是司机严厉的训斥她，因为不能超载。
夏妍几乎要哭着求司机让她也坐车，林毓筠也给夏妍让出位置，但是司机以“再不行就都下车”作为要挟，他认为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善良而付出代价。
石浩宇拉住夏妍，告诉她不要耽误时间，夏妍放走了那辆车。
车开走了，周围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刚才发生的这件事情。石浩宇看了看那辆肇事的的桑塔纳，发现车靠近人行道的那一边的后视镜有点歪，而且还掉了外壳，他又在离白小君躺的地方不远的地方看见了后视镜的残片，他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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