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高考·小离别
高考是什么感觉的呢？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了大学以后，我心里素质变的超级差，第二天有件小事儿头一天晚上就会睡不着觉。
我会想起自己高考的那两天晚上都睡得和死猪一样，不得不佩服，自己当时的心里素质真心不错。
第一门是语文，所有的题似乎是会的，但是我不知道答案是否正确，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得多少分，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再纠结也不一定答得对。据说，郑渊洁先生曾经写过一篇文章，有幸被选为高考阅读题，但是，当他自己再去答高考的卷子的时候，发现只得了零分，弄出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题目：“为什么在文章最后，作者写到下雨了。”
作者：因为写着写着，突然发现，外面下雨了。
标准答案：表现出作者此刻的哀思……对故乡的不舍……
作者：……
我：……
夏妍：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能去和改卷子的老师讲理，努力写出“正确”答案就好了。
白小君：你说的对。
本着“根本没有标准答案”的心情，我踏过了语文试卷。
心里默念，上天保佑。
大数学试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夏妍附体了，在一个小时之内把除压轴题以外的所有的题都写完了。10分钟之内又写完了压轴题的前两个小问，检查了一遍，直接就放弃最后一问了。因为我看了三遍题目，都觉得没有一点儿思路。
然后我开始想，夏妍应该三小问都能做出来，毕竟她是夏妍，不过没关系，如果我没猜错，我只比她低5分左右。
第一天的考试十分顺利，我爸爸也终于放下他的工作，成为我的全职保镖，接送我考试。我妈是后勤处处长。
我弟弟呢，除了捣乱，我不知道他的作用是什么，每年高考的时候，学生们都很高兴，无缘无故的就多了两天假期。
我的考点距离我们家不太远，那两天考生凭准考证还可以免费搭公交，但我爸爸坚持一定要接送我，我就满足他一下。
第二天，倒霉的事情不期而至——大姨妈报道了。
考理综之前一个小时，大姨妈来了，肚子也开始疼。幸好我当时心里素质不错，如果是现在，我估计都“逃考”了，为了不让我爸妈发现瞎操心，我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考理综之前，我非常紧张，差点连答题卡上的考号都涂错了。我用了自己一贯的方法，先做化学题。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我更加难受起来，化学题很难，比我做过所有的模拟题都难。
怎么办？
我只能转攻物理和生物了。可是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不少，我抬头看着教室里的挂钟，觉得浑身的疼痛都集中到肚子上了，所有的重量都集中到头上。
不要啊！
我想，别没考几分儿，反而在考场上晕倒了，那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不，我已经没有外婆了。
脑子顿时清醒了很多，我不是一个人，我的外婆一定在某一个地方看着我，给我加油鼓劲。
我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跳，告诉自己，现在紧张也没用了，反而会影响我答题，不管怎样，都走到这份上了，最坏的结果就是重头再来，那么现在为何不放手一搏呢？
尽力就好，大不了从头再来。
如果现在晕过去了，我输给了自己而不是别人。
我……
心理一万个小人儿在大家！兵器交接的声音和他们受伤了以后的哭声，没受伤以前的呐喊声，吵到我脑子都炸了！
摇了摇头，不能这样，坚持！
手再次握紧了笔，写吧，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会的都写上去。
怎么感觉是生孩子……
那场战役打的异常辛苦，我用了我所学的毕生智慧的各种心理暗示，总算劝住了自己，没有半途而废。
我想我是战略错误了，今年化学题比哪一年都难，而我却从男的入手，不吃亏才怪。
等我静下心来答生物和物理的时候，发现这份卷子，总体来说，并没有那么难。
好在我撑过来了。
最后一科英语，那是我的强项，不紧张了，肚子也不疼了，可以说轻松拿下！
就这样，高考结束了，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就在这两天之内，检测完毕了。
公平吗？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没有一个仪器能测出每个人脑袋里到底有多少知识，只能通过一张试卷，大概测一下，到底怎么样。
几乎在考完英语的同时，网上的答案已经铺天盖地了，我甚至怀疑，如果我考英语之前上网看一下，会不会惊喜地发现，英语答案已经被公布在网上了。
当然不可能，否则还考个屁的用！
当天晚上，我就接到了夏妍的电话。
“昱筠，你感觉怎么样？”
根据我的经验，说自己考很好的人，不会真的考很好，那些愁眉苦脸说自己没考好的人，考试完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往往会考的很好。
所以我给夏妍说：“感觉很不好……”
我把我在理综考试的时候种种境遇都告诉她，总的来说，我没有骗谁，我自我感觉确实很不好。
“你呢？”
“我？”夏妍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的，我听得出她声音里的压抑，突然心跳加速，我预感到了什么坏事情。
“我大概考不上我想上的学校。”
“……”我还没有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如果说夏妍考不上清华北大，我都替她不值得。
夏妍的压力比我大很多，老黄从高一时候开始培养她，就是看中了她的天赋。高三时候，所有老师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可以说，她是寄托了我们众多老师的希望的人。
而且，她也绝对有实力。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我问她。
“考试的时候，就很慌。”
还是心态原因？
“你对答案了吗？”
“没有，我不敢看，我总是心存侥幸，就算这是假的，我也宁愿在成绩出来以前，一直活在假象之中。”
她说的对，我叹了口气。
“昱筠，你说是不是报应？”
夏妍那严肃的语气让我汗毛的立起来了。
哪来的报应？
我还没问出口，夏妍就说到：“我和石浩宇，高三的时候一点也不知道收敛，要是高考没考好，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你想多了吧，别人才懒得看你笑话呢。”
不过，对于夏妍所说的报应论，我还是相信的，那句老话说得对。欲将取之，必先与之。
俗话说，就是欲将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所以我一直强调，做人要低调，一定要低调。
这个理儿会在夏妍身上同样适用吗？
但愿不会。
我说：“我没觉得你们多夸张，你放心吧！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你要放下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别整的和先知似的。”
夏妍并没有理解我的话，或者说，我的话实在太缺乏说服力了，她草草挂了电话。
等她挂了电话，我才后知后觉地想问她一个问题：“这事儿你告诉石浩宇了吗？”
我又打通她电话问她，她说：“没有。”
我惊讶了，“这是为啥？”
“他肯定考得好呀，万一我没考好，我不想影响他选择学校，如果我刚刚好去西安，我不想他陪着我一起。”
我：“……”
爱一个人真的很辛苦，连这种事情都要替他考虑，什么都只能自己担着了。如果这么辛苦，为何还要爱呢？
我当时并不清楚这些“道道”。
后来我又给白小君打电话，她也说自己没考好，我给她说了夏妍的事情。
她在电话上笑着说：“昱筠，你难道不觉得，如果夏妍还能考好，我真觉得世界不公平了，所有的好处，都她一个人占了，你说会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白小君问得我一愣，不管怎么样，我都没办法反驳，她说得对。不管她此刻的心情夏妍的情敌的人，还是仅仅是一个局外人，她的说话都无可厚非。
和白小君的对话，让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我给我弟弟说了这事儿。
我弟弟一脸鄙视地看着我：“姐，我记得你的那个同学，叫夏妍是吗？人家学习可好了，她就算没考好也比你考的好，你还是关心下自己的前途……”
没等他说完，我抄起沙发上的抱枕，对着他就是一通猛打，不能怪我暴躁，是这孩子实在太欠揍了！
幸好他跑得快，不然我真要好好揍他，如果我现在还能打得过他的话，自从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长高，现在已经和我差不多了，估计将来也能张到一米八多。
他一边跑，一边叫着：“妈，救命啊！你快来看看我姐呀！”样子十分滑稽，把我都逗乐了。
我妈自然懒得管我们两个的事儿了，只是我爸不乐意了，他在书房里叫道：“你小子安静点儿！想挨揍了是不是！”
我们两个立马老实了，我爸的拳头，味道可不怎么样，但分量，那绝对是要多少有多少……
幸好我妈及时端着水果出现，抚慰了我们两个受伤的弱小的心灵。
罢了，别人的事儿我也管不了，只是瞎操心，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如果真的要在这件事情上给夏妍一个教训的话，我也阻拦不了。
等待高考成绩的过程是寂静的，因为没有看到最终成绩，谁也不放心出去玩儿，除了和夏妍聊天儿以外，几乎没事儿可干。
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我和夏妍，还有我们各自的父母，加上我小弟，一起去“搬家”。
就是我们两个在陪读村里的家。
这个陪伴着我们走过了高考最后四个多月的地方。在这里，每天晚上都伴着小灯，学习到十二点；在这里，和夏妍一起经历了一场战争；又有那么几天，我们两个从黑夜，说话到天亮，然后匆匆睡上一两个小时，又赶赴自己的战场。
每天晚上坐在各自的床上洗脚，那是我们不多的闲暇时光，能谈论一些小八卦。
每天晚上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了，我会叫：“夏妍，去关灯。”
夏妍说：“昱筠，去关灯！”
之后是一阵沉默，常常我们两个会忍不住发出笑声，经过一番争吵，输了的人去关灯。
争吵的内柔很简单。
一个人说：“昨天晚上是我关的！”
另一个人反驳：“明明是我关的。”
经过漫长的回忆，我们能想起很久以前的某天晚上是谁关的，然后推算一下今天晚上究竟轮到谁。
是不是公平的呢？当然不是，我们两个经常互相诬陷，在这种小事儿上总会斤斤计较，但是在外人面前，那我们绝对是一条战线，她是我最忠诚的伙伴，即使是和石浩宇比起来，我也没有觉得她丝毫冷落我。
这里承载着很多的汗水和眼泪，但更多的，是我们两个的笑，是两个年少无知女孩儿的青春。
看着他们把东西一件件搬出去。
“夏妍，这是你的吗？”
“昱筠，这是你的吗？”
很多东西都是我们两个的，窗帘，台灯，还有电暖气。
怎么分的明白，明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还不到一个小时，屋子就空了，床不见了，桌子不见了，椅子不见了，脸盆不见了，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有什么东西看不见，我不知道它会不会也随之消失不见。
在我旁边的夏妍紧紧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从开始到现在，父母在寒暄，而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
我转头看向她，她的眼睛晶莹剔透，长长的睫毛已经被大湿了。
心揪起来，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但是，面对这样的夏妍，我还是忍不住。
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住在一起了，没有机会形影不离，没有机会为了一道小题争辩，没有机会倚靠彼此的肩膀。
外面等待我们的，是各自不同的天空。
突然想起，6月1日晚上，我们班同学集体逃“宿”，就是晚上没有在宿舍里住，我们去了一家KTV，还记得夏妍握着我的手唱“朋友的情义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义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那是我第一次听那首歌，是夏妍唱给我的，她握着我的手力气很大，但我丝毫不觉得疼，可我却觉得难以呼吸。
我不想，我们就这样分离，在彼此的生命中退场。
我知道，她也不想。
可我们谁也奈何不了命运，留不住时间，我们都要长大，都要去面对彼此的生活，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我们都变得成熟，不知道会不会像陈奕迅唱的那样，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那一刻，我很害怕，夏妍的生命里将不再需要我，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少，最终说好了携手闯风闯雨的我们，只剩下疏离的微笑，海角天涯。
满地的高考复习资料，没人搭理，父母看我们这样儿，都很识趣地去外面聊天儿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可这怎么能说是家呢？
原来毁掉它竟然如此容易。
我们开始挑出各自的书，其实完全没必要，直接拉到离这里不远的垃圾回收站卖掉就好了，可是夏妍的邻居家小孩儿明年要高考，听说夏妍学习很好，也想沾沾光，就提前和夏妍说好了，高考以后的所有笔记资料都要给他的。
我的自然没人要了。
所以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把夏妍的书跳出去，然后把我的书当成废品卖掉。
说起来也蛮让人唏嘘的。
我一本一本翻开看名字，在一本《五三》的扉页，写着这样一段话：“今天，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天，中午时候，我和昱筠竟然和我们的邻居打了一架，结果我们输的很惨。在一片混战之中，昱筠把我拉到了她身后，自己替我挨拳头。我想起了两年前，在学校门口，我被一群混混骚扰的时候，她也曾这么干过。同样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不知道为何她每次都这么勇敢，来保护我。
她的动力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是那个被保护的人，很感谢上天派了这样一个人在我身边。以前我也会觉得我自己幸运，不仅有石浩宇，还有昱筠，但自从石浩宇离开了我，我便明白了，我并不幸运，我的身边只有一个朋友，所以我要更加珍惜她。
想到这些，我就会很害怕面对大学，没有昱筠的大学，我们会彼此疏远吗？以前我总希望自己快点儿长大，希望自己能够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我渐渐发现，长大是以失去为代价的，失去石浩宇，失去昱筠。
我不想长大了。不想上大学，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永远是充满了斗志的高三学生，永远两个人住在这里，永远分享彼此的秘密。
下次再遇见别人欺负我们，我要把她护在我身后，让她知道，我也是可以保护她的。
朋友做久了，就变成亲人了，昱筠已经成为我十分重要的亲人，前路漫漫，必然孤独可怕，我多想我们可以一直牵手走下去。但愿，我们能在同一个城市。”
看完这些话，我泪流满面。夏妍在我打开这本书的同时，就和我一起读完了这段话。
她轻轻抱住我，哭着说：“这次，我想把我的肩膀借给你，我好怕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我没有说话，准确地来说，是已经泣不成声。
我第一次尝到了离别的苦涩泪水。
我们两个就这样相互拥抱着，任由彼此的泪水染湿对方的肩膀。
不管多少纷争，都已经不重要了，未来在哪里，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我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
 
唯一的休息日啊，明天早上还要苦逼的上学去！！！珍惜现在
蓝票已经两天没理我了，可我一点儿也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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