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明霄之死
明靖回到了王府之时，已经很晚了。王府虽然灯火通明，原先喜庆的红灯笼却是换成了白灯笼。
而且整个王府的人都是满脸凝重，行色匆匆。不少人见到他之后都匆匆打着招呼，似乎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一般。
他连忙赶到明衡的议事殿，此刻殿中已经聚集了明氏所有的核心成员，以及一副担架。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困惑与难过，而明衡坐在主位之上，垂着头样子是十分沮丧，他能够看到年华正茂的父王，头上多了一些银丝。
而担架之上似乎是躺着一个人，被白布给盖着。
他的心一突，一阵不好的预感升上了心头。
先前探子给自己说梓潼关出了大事，明衡急招他回去商量。
但是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一进来就见到了这一幕。
能够抬进议事殿的尸体，不用想就知道这个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父王，发生了什么事？”明靖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
明衡抬起头，明靖看到他一双眼睛陷入眼眶，彷佛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他沙哑着声音，对明靖说道：“靖儿，与你五弟做个告别吧。”
明靖如五雷轰顶，天要塌下来了一般，刚才父王说的是与五弟告别，难道......这具尸体是五弟的？
他不相信，快步上前，将白布揭开，见到了担架之上躺着的是自己的五弟明霄。
明霄安详地躺在担架之上，面容煞白，就像是敷上了一层白面。
如果只是看他的面容，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但是，现在的明霄，他的头颅已经与身体分离开来！
斩头！
如此对待一国王子！究竟是谁做的！明靖的心里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父王！谁......谁做的！”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唉......”明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往昔那个斗志昂扬，风光无极的中山国王，在此刻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他又望向殿中的其他人，那些人也是无奈般地摇了摇头，忧心忡忡。
“五弟不是去梓潼关了么？梓潼关有吴凯在么？”他愤怒地问道，将自己的亲弟弟被杀之事归咎于梓潼关的守将。
“你自己看吧。”明衡朝他丢了一张帖子。
他捡起那份帖子，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
“吴凯此贼！安敢叛我明氏！”明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随后又下跪于明衡面前，沉重地说道：“请父王赐我两万兵马，我必亲至梓潼关，取下吴凯的项上人头，以祭五弟的在天之灵！”
“三殿下万万不可！”这时，有人站了出来。
此人名叫黄麒，为兵部核准司的官员。核准司统管将士的功勋与赏罚，兼边防调动之事，而黄家也是一直忠心于明氏。
黄麒其人，颇有头脑，做事一向都是三思而后行，曾被明衡戏称为黄三思。
“怎么？你黄家也要如吴家一般，反叛我明氏么？”明靖一脸的不爽，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黄麒连忙跪下，一脸真诚地说道：“三殿下！属下绝无此意！只是这件事远远不会是表面之上这么简单！吴凯身为梓潼关守将多年，深得王上的信任！怎么会如此轻易背叛王上！属下觉得，此事需要查明清楚了之后，再行定夺！”
“此事还要查明什么？大年初二夜，吴凯以祝酒为名，哄骗我五弟入守将府，在醉酒之际，令刀斧手杀我五弟！此事，明楼的密探已经在帖子上写得清清楚楚！”明靖将手中的帖子往他脸上一砸，怒气冲冲地说道。
“三殿下。此事......明楼密探写得不清不楚，有许多地方尚存疑问，还请殿下不要冲动，三思而后行啊！”
明靖正要说些什么，明衡却开口说道：“行了，黄三思，这件事的查探就交给你了！孤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父王......”
“退下！”明衡一声怒喝，凌厉的眼神瞪着他，让他没法再说下去。
于是，一干人等，都只能退出议事殿。
然而，明靖并未离开。
他知道，明霄的死，父王心中的痛不比自己少。
“靖儿，你怎么还没走啊？”见到明靖仍然杵在大殿，明衡声音有些低沉地问道。
“儿臣想陪陪父王。”
“唉......罢了，你过来吧。坐到孤的身边来。”明衡朝他招了招手，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孤相信吴凯没有叛变父王。”等他坐过去的时候，明衡突然开口说道。
“父王，这......”明靖一时间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吴凯杀明霄，这还不能说明吴凯反叛明氏么？
“父王原以为，大夏龙雀真的是外强中干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他们有什么大的动静。所以无数次地试探，也是因为这样，才慢慢地落到了这步田地。”明靖喃喃地说道。
“这件事与大夏龙雀有何关系？”
“撕毁临河公约，大军入城，改立帝王......这一件件的事情，都让大夏龙雀对我明氏起了灭族之心。”明衡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这件事看起来是吴凯背叛我明氏，但是实际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内情么？”
“那个明楼的探子，是大夏龙雀的人......”
“父王如何得知？”明靖诧异地问道。
“可能很多人已经忘记，但是孤还记得清清楚楚。当初轩辕定继任皇位，大夏龙雀曾派人过来朝拜。那时的父王记得大夏龙雀总共来了三十九人，其中一人是三大长老，还有大夏龙雀八司各一人。”
“为了庆贺轩辕定登基，大夏龙雀进行了一番武艺表演，孤记得表演的那三十人，每一个人的面孔......”
“那个从梓潼关回来的人，正是这三十人中的一个。”
明靖皱了皱眉，“就算那个明楼的探子是大夏龙雀的人，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起初孤也觉得不能说明什么，但是看到这份帖子，孤就知道，发生在霄儿身上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吴凯背叛孤这么简单了。”明衡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说道。
“您觉得五弟是大夏龙雀所杀，故意嫁祸给吴凯？”
“你觉得呢？”明衡反问道。
“如果真如父王所说的这样，那这件事，的确应该慎重对待！可是......父王，您为何不当面与大家说清楚，派遣人前往梓潼关确认真实的情况？”
“人心隔肚皮，你永远无法知道他们那副忠诚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什么！”
“既然大夏龙雀的人能够混入明楼，那么这些人之中，必然会有大夏龙雀的人。”
明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明楼自创立以来，一直是明氏手中的利剑，对于自己的利剑，怎么可能不将其打磨得光亮如新？
明楼的每一个探子，都是明氏精挑细选的，如果不是确认他们绝不会背叛明氏，是不会将其收入明楼的。
而大夏龙雀能够渗透进入明楼，其实力可见一斑。
“那父王有何打算？”
明衡刚才的那份失落一闪而逝，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
“虽然孤失去了霄儿，但是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明靖连忙问道。
“大夏龙雀既然没有采取强攻，而采取这种下三滥的招术，可见他们要么实力不足以与孤对抗，要么就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明靖似乎是被点醒了一般，“大夏龙雀杀了五弟，并嫁祸给吴凯，其目的就是希望父王在一怒之下，发兵攻打梓潼关！”
“而要攻取梓潼关，至少需要两万以上的兵力！这时的宁都，守备的兵力就会减少！”
“原来，他们的目的还是在宁都！”
明衡摇了摇头，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出手了，就绝对不会只有一招这么简单，后面肯定还会有其他的招术，逼迫孤将所有的兵力调离宁都！”
“那父王希望儿臣怎么做？”
“他们想看到孤将兵力调出宁都！那孤就调给他们看！”明衡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起来，幽幽地说道。
“父王不可！这既然是大夏龙雀的阴谋，我们便不能上当！否则，宁都危矣！”
明衡却霸气地说道：“不，必须要将兵力调出宁都！这样，才能见到大夏龙雀隐藏在宁都的底牌！只有灭掉了大夏龙雀！孤即便是称帝又如何？”
“那......万一兵调走了，宁都不就落于大夏龙雀之手了么？”
“你那个承欢阁，弄到了多少银两？”明衡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不到两千万两白银。”
“够了！你带着银钱，秘密入川，暗中在合川城招兵买马，孤等你的好消息。”
“此时招兵，是否晚了一些？”
“不晚......大夏龙雀，哼哼......”
大夏历九百二十二年，正月初八。
明衡怒气冲冲入宫，称梓潼关守将吴凯叛国，残忍杀害中山国五王子殿下明霄。逼迫轩辕芫颁布圣旨，将吴氏全族打入大牢，并令宁川道总管郑符与郑璇率两万精兵，前往梓潼关讨伐。
吴凯的家眷被押解于校场，于全军将士面前斩杀祭旗，次日整军出兵。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开宁都，悬挂着大旗，一路往西，直奔梓潼关而去。
而此时的明靖则是带着一千多人和无数的金银财宝，从宣武门偷偷出城，进入川中。
朱雀城区，细门后堂，秦知微坐于主位，身旁是一个长须老者，而下首则是跪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男子。
“方明山，你这次做得不错。明衡果然是相信了吴凯叛变了！”那个长须老者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对跪着的那个男子说道。
“属下不敢居功，此事全靠阳先生的妙计！”那男子连忙说道。
长须老者微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长须，然后说道：“好了，你先去吧，我与秦统领再商量一些事情。”
“是！属下先行告退！”那男子起身，却仍然是弓着身子 ，缓缓地退着走了出去。
“怎么样？老夫这计策没有让秦统领失望吧？”长须老者一脸得意地对秦知微说道。
秦知微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斜着望了他，却是不屑地说道：“阳畴，这就是你的计策？清空明氏在宁都留下的兵力，可真是高明的一招啊！”
“那可不！”长须老者似乎并未听出秦知微言语之间的不屑，反而将其当成了是对自己的夸奖。
“胡闹！”秦知微一掌拍在桌子上，“你打草惊蛇了！”
“秦统领，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什么叫打草惊蛇？我这么做还不是为秦统领分忧！现在明氏在宁都屯下五万精兵，如果没有十万兵力，怎么能够攻得下来？”他十分不悦地说道，自己立了功，这娘们不但不感激赏赐自己，反而责备于他，所以心里自然是不会舒服。
“这件事你不允许再插手，否则，休怪我无情！”秦知微站起身来，冷冷地说着，拂袖而去。
阳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眼里露出一丝恨意，心里怒气冲冲地说道：“臭娘们！要不是秦家，你能坐上统领之位？整天一副高傲自赏的模样，没有一点真本事！搞了这么久，还没有给明氏制造一丁点儿的麻烦！让明氏轻看了我们大夏龙雀！老夫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夏龙雀的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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