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寂灭

　　“楚娟，以后你就不用过来了，我的情况已经稳定，也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救你也是出于我自己的选择，现在这样的情况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幸运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前前后后忙的也差不多了，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吧。”李文策坐在轮椅上，平静的和面前的女孩说道。

　　两个原本无关的人，因为一次意外的事故，生命中突然产生了交集。

　　“谢谢你，要不是为了救我...”说到这，模样清丽的女孩不自觉地低头看了一眼面前轮椅上男子的双腿。

　　虽然从表情上看不出男子有什么异常，但是他已经依赖这个轮椅行动数个月了。半年之前的车祸，凌楚娟在危急时刻被路过的李文策所救，千钧一发之际李文策推开了当时正在疾驰过来的汽车正面的凌楚娟，她幸免于难的同时也让李文策自己受到了牵连，伤到了脊柱神经，导致身体下肢完全丧失运动功能，随意动作消失，可能终生都要与轮椅为伴。

　　就是下肢瘫痪了。

　　是否能让逃离的肇事司机伏法已然无法挽回他的双腿，这让原本就处于低谷期的李文策更是一度抑郁无比。他因为大学毕业之后因为一直“沉迷”于虚拟游戏，没少让爸妈批评，现在反而听不到父母催促找工作的声音了，而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一瞬间的选择，现在对于这个选择是否正确，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全家人并没有对这个女孩有什么怨恨，她也是这次灾祸中的无辜受害者，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事情发生时仿佛铺天盖地的报道大量社会人士和网友的积极关注，也在两方人的共同沉默之中慢慢褪去了当时的热度，只偶尔还会溅起一两朵浪花，已然不复当时的盛况了，最后只留下一个充满愧疚的女孩和一个瘫痪的少年。

　　“文策哥，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感谢你，还把你连累成这样。我一定会找那个肇事司机的，他简直不是人出了车祸不但不负责还跑了。”楚娟一脸愧疚的对李文策说着，内心也充满着无力，她也不知道倒地能不能找到那个肇事司机，可就是找到了那个肇事司机对李文策的双腿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好啦，我这不是还好么。说了多少次了，我救你是我的事，受教育这么多年，我想谁也无法看到灾难发生在自己身边还视若无睹的。虽然结果有点尴尬不过我们不是都还活着么，这已经很好了，你这么长时间忙前忙后，里里外外折腾的比我家里人都频，我明白你的愧疚，但是这不怪你，我不怪你，我家里也不怪你。这是我选的，结果当然由我自己承担！”

　　四目相对，凌楚娟从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中看到的是一种出乎意料的清澈平静，没有怨怼，没有悔恨，没有哀伤，她似乎从其中真切的感受到李文策这一席话的心意与真诚，她了解他的想法，明白他的意思，思潮涌动间，原有的感激、更深的愧疚、获得安慰的轻松和一丝早有所料的了然一同涌上心头。这双平静的眼睛，在此刻仿佛暂停的瞬间里在她心底静静化作永恒。

　　李文策的父母在旁边看着他们，眼里复杂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欣慰和苦涩。对于自己孩子危急时刻的选择和事后的态度自然感到十分的欣慰。但毕竟是自己孩子，如此巨祸降临自然是万分的痛心，好好的孩子正是最精彩的年龄却只能和轮椅相伴，剥离了所有色彩后将来的苍白的日子两位老人都不忍想象。

　　“孩子，小策这腿虽然不能动了，但是你又不是凶手。你这些天的忙活我和你阿姨都看在眼里，我们也不怪你，你还有你的生活，小策还有我们呢，我们岁数又不大以后会好的。”李文策的爸爸是一个戴着眼镜略显斯文的中年男人，平时忙碌的工作并没有让他轻忽对家庭对孩子的付出和关心。只是本来斯文得体的他，现在的衣服也略显褶皱，脸颊上长度有些明显的胡茬都说明了他最近生活的不平静。

　　“叔叔阿姨，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那天就不应该出去。”楚娟听着这些话，内心的自责反而是一增再增，可同时心里不禁想到倘若易地而处，自己是否能做到像李家人一样的理解和大度。

　　“好了好了，楚娟你走吧，以后你也不用有事没事来我家看我了。现在挺好的咱们自己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以后我真的有困难了我在找你帮忙吧。”李文策现在也能理解她的内疚，看这个女孩不像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只是见她这样也想给她一个放过自己的理由，至于以后找她帮忙的话....

　　...天色渐晚

　　“好吧，我就先走了，文策哥，我怕你无聊，听说你没事爱玩游戏，有个新推出的游戏叫《寂灭》，这个是游戏头盔”说着把进门时候就拿进来的大箱子放到了旁边。可能是刚才的安慰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有了‘李文策以后有困难会找她’的话给了她救赎的希望，她言语间还是轻松了不少。“凡哥我可听说你是高手，这款游戏可是难得的大制作据说是能颠覆以前所有的游戏，正适合你没的时候事玩玩。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我下回再来看你。”

　　说着起身离开来到门口，又深深看了一眼李文策后关上了房门，慢慢的转身下了楼，进入了楼下停着的一辆车里。

　　车里还等着一个青年男子，看她上车之后一脸平静，还是忍不住先问道：“他怎么样了？”

　　“哎。”凌楚娟反倒是一声叹息“你说这好人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一家从头到尾没给我一句难听的。就是他妈妈对我很冷淡，也没有说过什么重话，反倒是他和他爸爸一直安慰我来着。”

　　“这还真是奇怪啊，正常人就算是知道不是你的关系，可能做到这样的也少见啊，这一家子有点怪。”男子虽然之前也知道情况不过听到她的话不由得还是感觉奇怪。

　　“怪什么怪，人家是好人家，与人为善，你别在这瞎说。”说话间抬头看了眼印出灯光的窗户，隐约间好像有人影晃动，不知怎么猛地想起那双眼睛，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睛。“希望他以后能好一点吧。”

　　男子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不对，赶忙安慰了一下她“没事啊楚娟，现在科技发展的这么快，说不定过几年医学更进步一些，他的神经手术就可以完成了，到时候就又生龙活虎起来了会好的。”

　　“他的反应和身手都好快啊，那种关键时刻我都吓蒙了，他还能把我推走。要不是我...。”

　　楼上李文策家随着楚娟的离开恢复了寂静，李文策的父母在厨房忙碌着，李文策还在客厅保持着楚娟离开时的姿态没有改变，安静的看着桌上放着的精致的黑色纸质箱子，心思却一瞬间回到了那些让人心怀激荡的时光里。那样的快活，那样的振奋，那些一起并肩作战亲如手足的兄弟现在也不知是不是仍然奋战在那里。自己现在却无法在与他们并肩向前了，而且现在自己意外伤残，生活...生活窘迫，更是让曾经的一切显得那么的遥远，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却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慢慢的转回了自己的房间，开着门打开电脑查看“覆灭”这款游戏的介绍，这段时间这个游戏宣传的十分火爆，一些知名的游戏网站和咨询网站都有这款游戏的相关介绍，本来以自己对游戏的痴迷是不可能不知道这款游戏的，只不过因为之前游戏内的变故和这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游戏相关的内容了。

　　这是由几大国家政府联合全球尖端生物科学实验室共同打造的虚拟现实平台，‘覆灭’是这个虚拟现实平台第一次推出面向大众的具象化产品。整个游戏的运作升级，在游戏框架和大背景设计完成之后已经完全交托于中央智脑“歌”进行管理。这样极大的降低了管理人员对游戏的影响，除了定期的维护和一些及特殊情况可以由游戏管理者获取各方同意对主脑进行干预之外，其余游戏内所有内容都由“歌”进行控制。

　　这款游戏还没开始就引起了全球范围的火爆，第一批连接器----也就是凌楚娟送来的设备，经过数轮补发但仍是千金难求。而且和以往所有游戏不同的是，想要进入游戏第一件事就是在各大城市的测试点，完成个人信息的整体录入，游戏内的角色状态会极限接近每个玩家现实中的情况，在消除极端差异后保持有限平衡的创建角色属性。但是个人状态对自身角色属性有着巨大影响是一定的了。

　　看到这里李文策心里不禁叹息，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进入游戏，像所有玩家一样正常的录入走正常玩家的路线，就是最轻的影响也是削弱移动和敏捷类的属性，这些差距要是在游戏后期还好，那时玩家基础属性恐怖，削弱了也不怕也能玩下去，但在游戏初始时，角色基础属性还很低的时候，那就是天渊之别了。

　　“要是自己没出事的时候去进行人物扫描多好。”看着手里的链接器李文策心里的失落转念间就消失殆尽“就凭我？要钱没钱，要实力没实力能抢到这游戏前期发送的连接器？这个连接器她也不知道是废了多大的努力拿到的。”

　　苦笑着自言自语到。

　　“这算是祸兮福所伏么？嘿。我还是希望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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