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敷衍张遂谋

吴捷答应援助武昌，却是附加了条件的。他对张遂谋说道:

        “敝人刚经历过九江之战，士卒伤亡太大，又要派主力经略江西，分不出五千兵马增援武昌。初步算下来，我这边最多可派出三千人马。

        “由于我军精锐都已南下，这三千人马战斗力一般，只能担负辅助性任务，不能用于攻坚。我想，可以把他们部署在大冶、通山一线，最前不能越过咸宁。”

        “这样布置有三种好处。一来，通山与江西义宁州、武宁县接壤，大冶与湖北兴国州接壤。将兵力部署在这里，方便我军联成一片，互为支援。

        “二来，大冶事关贵军粮道安全。我军布置在大冶，可以保卫贵军后背，保证贵军粮道畅通。三来，通山位于武昌之南，我军进占通山，可以威胁敌军退路。”

        杨秀清、石达开等天国高层念念不忘反攻湖南。石达开的兵马都布置在长江以南，准备经武昌进入湖南，直捣湘军老巢。

        若能成功，太平军可以经湖南前往两广，一来招纳广东天地会起义军，二来招纳广西老乡，三来夺取广州，取广州的财富滋养天京。

        没想到，刚拿下武昌，就遇到了劲敌。先是官文、胡林翼，接着又是罗泽南。石达开没有办法，只能四处调派援军。

        为了武昌战事，他把安徽根据地的翼殿兵马抽调大半，却还是不能打败清军。无奈之下，石达开只能向吴捷求助。

        尽管吴捷有心保存实力，有条件地派出兵马，张遂谋还是很感激。左七军能征善战，有他们守卫通山、大冶，石达开就没有后顾之居，可以放心抽出兵马，和敌军展开决战。

        更何况，吴捷也说了，左七军可以前进至咸宁。咸宁已经危及清军退路，清军必会拼死争夺。看得出来，吴捷还是顾全大局，有心帮助石达开的。

        张遂谋说:“丞相大人心怀大局，真是我天国栋梁。有三千左七军加入武昌战场，我军将如虎添翼，必可打败清妖。另外，不知大人可派多少铁牛舰前往武昌江面，以对阵湘军水师？”

        湘军水师在九江之战中全军覆没。曾国藩痛定思痛，派杨载福、彭玉麟返回湖南，招募水兵，修造战船。

        杨载福、彭玉麟也想装备蒸汽战舰，然而湘军囊中羞涩，也没有技术人才，只得继续修造长龙、快蟹、三版战船。

        很快的，一支三百余艘战船、五千余人的湘军水师重现长江江面。杨载福负责统领这支水师，彭玉麟则留在后方督造战船，购买洋炮。

        石达开已在安庆设立造船厂，仿造湘军战船，又从中兴公司购买洋炮。但太平军一向不重视水师，即便是石达开，也只把水师作为陆师附庸，从未想过让水师独立出来。

        石达开这支水师战船数量有限，士兵训练不足，打不过杨载福的新练水师。

        武昌一带的江面，仍被湘军水师控制。若有吴捷的铁牛舰前来相助，将有助于打破湘军水师的封锁，将武汉三镇连成一体。

        然而，经验表明，铁牛舰在湘军水师战船面前并无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指挥得当，湘军水师可以凭借狼群战术制衡铁牛舰。

        除非十余艘铁牛舰全体出动，组成一支小型舰队，方有希望战胜湘军水师。但武昌远离姑塘水师基地，即便铁牛舰全体出动，胜算也不大。

        武昌并非吴捷主战场，犯不着派铁牛舰过去。吴捷拒绝了张遂谋的提议，说道:

        “实不相瞒，敝人军中只有区区十来艘铁牛舰，还得用于江西战场。前不久，镇国侯卢贤拔出使九江，从我这要走了四艘铁牛舰。我这边，可是一艘也分不出来了。”

        卢贤拔代表东王过来买战舰，吴捷不好拒绝他。吴捷使了个伎俩，把性能落后的铁牛舰转手卖给卢贤拔，从中兴公司补充最新式的战舰。

        张遂谋大失所望，没有铁牛舰，太平军水师就敌不过湘军水师。长江仍被湘军水师控制，太平军仍将陷于被动。

        吴捷见他失望，转而说道:“水师战船太烧钱，我也装备不起。不过，中兴公司新近成立了一家船运公司，对外开展运输业务。

        “它是外资公司，旗下商船都是武装商船，装备有精锐火炮，就是湘军水师也奈何不了它们。我与中兴公司高管有些交情，到时向他们修书一封，请他们帮老弟运输粮草、士兵。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张遂谋大喜，再次向吴捷拜谢不已。

        当时，在天京周边，清军水师以红单船严密封锁长江。不少洋商不顾清廷禁令，运来军火、弹药、粮草等物资，与太平军交易。

        清军莫能奈何，只能开出更高的价钱购买洋商的物资，防止这些物资落入太平军之手。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中兴公司派船向太平军运输粮草、士兵，料想湘军水师也不敢拦截。

        最后，张遂谋又拿出一张清单，请吴捷帮忙向中兴公司说情。

        石达开的胃口更大，要买四艘蒸汽战船、两千支1854式步枪、二十万个铜帽、五百支左轮手枪、二十门1854式重炮，另有热水瓶、火柴等。

        蒸汽战船、重炮、步枪是中兴公司的核心产品，决不能轻易对外售出。吴捷的理念是，自家武器必须领先一代。在下一代武器没有量产之前，绝不能轻易对外出售。

        譬如1854式重炮，可以轰塌砖木结构的城墙。晚清城防以城墙为凭恃，普通城池的城墙多为砖木结构。这种1854式重炮，在当时绝对是一件大杀器，绝不能轻易流入市场。

        另外，石达开要大量采购铜帽，也引起了吴捷的警惕。他已在安庆设立兵工厂，能够仿造西式手枪。但受制于炼钢技术，石达开的兵工厂只能制造一些简单的手枪、铜炮、黑火药等。

        石达开要采购铜帽，是为了制造尖圆弹。所谓铜帽，类似于金属定装弹的底火，涉及到雷汞技术。所谓尖圆弹，即为米涅弹，是一种早期的金属定装弹，适用于来福枪。

        来福枪是膛线枪的统称。太平军依靠圣库制度，搜刮了大量钱财，从洋人手中购买到新式步枪，装备比湘军还要好。

        例如，1859年，韦俊被迫投降湘军，带来大量来福枪。曾国藩见过之后咋舌不已。后期，忠王李秀成在苏州有七万马步兵，装备来复枪近四万支，手枪无算。

        直至李鸿章带淮军发轫于沪上，清军才开始大量装备洋枪洋炮，在火器上赶超太平军。

        但太平军军工技术落后，没有建立统一的后勤保障体系。枪炮型号五花八门，未能充分发挥火器优势。

        石达开在太平军中独具眼光，已在安庆设立兵工厂，模仿中兴公司招募洋匠。然而，没有炼钢技术、无烟火药技术，现代军工就无从谈起。

        吴捷按照对待卢贤拔的先例，将军中的旧式德莱赛步枪、老式蒸汽战舰卖给张遂谋，正常售卖铜帽、火柴、暖水瓶等无关紧要的东西，又高价售卖少量转轮手枪。

        至于1854式重炮、1854式步枪、1855式迫击炮，乃是复兴会核心装备，吴捷坚决不肯对外出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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