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云阳发威
宜容华一双美目哭得通红，肿得跟杏核一般，揪着帕子哭道：“阿姊，我、我这心里头难受啊！”
毓昭媛板着一张脸看她：“难受有什么用，你难受陛下就会来看你了？与其在那儿自怨自怜，倒不如花点心思想想怎么重新夺回陛下的宠爱，她这一孕，不论生不生的下来，至少大半年是不会承宠了，你这时候不加把劲，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宜容华擦了擦眼泪，眸中一亮，随即又有些难为情：“可、可陛下都那么久没召见我了，我若上赶着去寻他，不是有些……”
“有些什么？没面子吗？”毓昭媛满心无奈得看着她：“秀华，那是陛下，咱们上赶着亲近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狠一狠心，别过脸道：“若真有能耐叫陛下主动来寻你，你今日也不会在我面前哭成这样了。”
宜容华被她这话激得脸通红，眼里带出几分难堪，赌气一起身便走了。
玲珑软声道：“主子，您何苦说这话。”
毓昭媛满脸的疲惫，微微摇头：“我也不愿意这么伤人，可你瞧瞧，进宫都几年了，还是小孩子心性，那可是陛下，她居然也能说出上赶着的话来，到底她入宫后的这几年，太过顺风顺水了。”
玲珑闻言笑说：“有主子这样一位好姐姐在，容华纵然天真些，也不碍事。”
“陛下先前爱她那娇蛮的性子，平时傲气些，也没什么，只是如今陛下一心都在谨德仪身上，她这点娇蛮说不定就会被看作肆意妄为，我早些点出来，总比她哪日受了罪好。”毓昭媛当然是心疼妹妹的，又吩咐玲珑：“有个珍珠青金石蝙蝠点翠宝石步摇，下头还坠了个红宝石坠脚，再挑两件红宝首饰，她喜欢红宝，给她送去。”
玲珑“哎”了一声，就去拿钥匙。
宜容华怒气冲冲回了琼英阁，房门一关，往床上一坐，竟是谁也不打算理了。
绿容没跟去绛云楼，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以眼神示意彩儿，见彩儿摇了摇头，只得压下心底疑惑，二人悄悄走远了一些，彩儿才低声说了句同毓昭媛怄气了。
绿容这才有些惊讶了，她们都是打小跟着宜容华的，谁不知大娘子同二娘子虽一为嫡一为庶，但自小便是在夫人跟前一道养着的，比有些人家一母同胞的亲姊妹还亲，大娘子一向疼爱妹妹，从没见二人拌过嘴红过脸，这一回是怎的了？
过了一会儿，玲珑就带着东西来了，一看见紧闭的门和门外站着的二人，便也明白了。
压低了嗓子，冲里头努了努嘴：“还气着呐？”
彩儿回以苦笑：“一回来就把自个儿锁屋里头了，一点声响也没有呢。”
“这是主子叫我送过来的，记着宜主子爱红宝，前儿得了一难得的好物，没舍得自个儿留着，回头你给送到宜主子跟前。我家主子心里头，也难受呢。”玲珑将手上漆盘放到绿容手里头，低声道：“主子那儿还等着我回话呐，你们回头也劝劝宜主子，咱们两位主子心里头的情谊，难道还能是虚的？我家主子说了那话，心里头也难受的很，只是这宫里头的光景，同早先不一样了，你们可得多劝着点。”
彩儿二人频频点头，“是呢，玲珑姐姐放心，我们会好好同主子说的。”
“行了，你们也不必送了，在这儿候着宜主子，提防要唤人呢。”玲珑说完这番话，便如来时一般静悄悄走了。
宜容华后来瞧了那些首饰，并未说什么话，不过过了几日，倒是将那步摇戴上了，几人便也松了口气。
云阳开了好几场宴，终于将易恪妻子的人选给定下了。
到底还是更偏向于世家。
定下的是琅琊王氏嫡女，家里头父母恩爱，小小年纪，行事就比较得体知礼，看那面相也是个不错的，云阳当即就摘下了身上的凤佩给了王氏主母，不论心里头如何想，到底面上是欣喜且深感荣幸地将玉佩收了下来，迅速而果决的定了两家儿女，只想着待易恪科考后再定亲，便将此事隐去，不叫旁人知晓。
便只浮生同她二人知晓，浮生看了云阳递过来的册子，细细看了一遍，笑说：“既然娘娘看中了，那必然是个好的，怎不同慎之说说。”
“同他说什么。本宫这些日子想着，正妻的人选还是该慎重，不能由着他自己来，你想想男人喜欢的都是什么样的人，那样的人，能担起主母的责任么？王家教养出来的女儿，就没有差的，大不了往后遇到喜欢的再纳进府便是了。”云阳说的随意，浮生却因此想到了别处，连面上笑也淡了几分。
云阳感觉出她的不对劲，问道：“如是，本宫瞧着你脸色不大好，人也没什么精神，难不成宫里头有谁敢欺了你不成！”
一想到有人欺负了自己的囡囡，云阳柳眉倒竖，一双丹凤眼寒光凌冽，周身气势瞬间高涨，浮生连忙开口：“哪有的事，不过是前些日子病了一场，这几日总有些提不起精神，陛下一向敬重与我，不曾叫任何人越过我去，谁能叫我受了委屈呢。”
云阳细看她脸上神色，面含忧思：“皇宫里头的事，哪里能说得清呢？你阿娘我，可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仗着你皇祖父疼爱，嫡母如何，还是一国之母，不是照样对着我低头陪笑，不合礼数之处多矣，可本宫就是腰杆子硬，旁人可敢多说一句？帝王自古薄幸，如是，人就活这一辈子，为娘不希望你活得委屈，今上如今瞧着还算个好的，可谁知道往后呢？”
侄子登基了，云阳还敢一如既往的嚣张，靠的可不仅仅是她公主府那几千侍卫。
重轩帝疼眼珠子似的对云阳，难道不担心新帝登基后云阳的性子为她招祸、舍得他的女儿在改朝换代以后夹着尾巴低头做人？
若是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也太对不起重轩陛下那一腔爱女之心了。
是以云阳一点都不怵，若不是先帝低声气下说了李行珩的不容易，年纪轻就要担着这一副被他搞坏的烂摊子，加上易云华在一侧好声相劝，她是怎么也不肯自己的闺女入宫的，她原先还想着浮生及笄后，就给她挑一屋子出色的男宠，谁成想男宠都泡汤了。
浮生听了她倍有底气的话，只抿唇一笑：“陛下待我很好，娘娘放心吧，我又不是个呆的，被欺负了难道不知道还回去么？”
云阳长长叹了口气：“我在外头看了太多正室故作大度、隐忍过活的日子，宠妾灭妻的事儿难道还少了？皇家更是不同常人，若真有一日，他被猪油蒙了心，如是，你可记着，娘在这儿呢，可不能自个儿忍了下来，一忍就没了盼头了。”
云阳这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浮生却感觉心里头暖暖的，娘娘一贯是无底线宠着她的。
云阳伏在她的膝上，合了眼，低声道：“娘娘，如是有些累了。”
只这一句，就叫云阳湿了眼眶，抬手覆在她发上，轻声哄道：“累了就歇会儿吧，娘娘在呢。”
看着娇女昏昏睡去，云阳终于忍不住脸上怒色，如是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受了大的刺激，怎么会眼里的光都熄了？
心下对李行珩生了几分恼色意，除了他，恐怕也没人能扰乱如是的心绪。
强压着这股恼意，满是爱怜地看着浮生，已是打定主意要去寻李行珩要个说法了。
浮生这一觉睡的有些久，云阳腿都麻了。
一动便忍不住蹙了眉，浮生懊恼，忙伸手给她按摩腿，面上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都怪我，娘娘怎不叫我起来。”
“方才也没觉着腿麻，这一起来才发现了。”云阳笑说：“起来活动活动也就好了。”
浮生搀着她在屋中走了几圈，面上神情才渐渐平缓下来，云阳拍了拍她的手道：“天也不早了，我这便回去了，你身子还未好全，也不必来送我，你好好歇着吧。”
浮生笑：“不过是走两步，哪里就能累着了，太医还叫我无事多动一动呢，成日里歇着，骨头都要生锈了。”
云阳见此，也便由着她，母女俩慢慢往宫门那儿走去。
皇后凤驾有四御扇、二贴身女官、女史侍卫各二十，大长公主仪仗也并没比她少多少，两个人后头跟了四五十号人，浩浩荡荡的，架势逼人。
沿途有宫妃巧遇，都垂了头远远行礼，也没那不长眼的上前来打扰二人。
临到门了，就撞上了李行珩同谨德仪二人。
也是凑巧，谨德仪月份浅，害喜却很厉害，李行珩听了太医的话要劝着她多出来走动，瞧着天好，便携了她在宫里头溜达，赶巧撞上了百年不出一次门的浮生。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行珩扶在谨德仪腰上的手便收了回去。
谨德仪眼一黯，冲二人行礼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大长公主。”
云阳很敏锐地感觉到了浮生一见到二人，情绪就变得有些不好了。
李行珩率先道：“姑母同梓潼这是去哪儿。”
云阳握着浮生的手，微笑道：“本宫瞧着日头不早了，想着该出宫了，如是身子好了一些，陪本宫走走，对她身子也好，陛下今儿心情瞧着不错，这位是”
浮生温声道：“这是谨德仪。”
云阳上下打量了一下，谨德仪感觉到针刺般的目光从身上掠过，微微抓紧了袖子，面上不显分毫。
云阳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着李行珩笑道：“本宫听说谨德仪已经有身孕了，陛下可曾赏过？到底为皇家孕育子嗣，是有功之人，也该赏些好东西，嘉奖嘉奖。”
谨德仪粉脸微涨，眼里含了几分难堪，李行珩知道云阳不爽快了，虽心疼她受了委屈，但还是回道：“多谢姑母关怀，后妃有孕，自然是赏了的，离宫门还有些距离，朕送送姑母。”
侧了脸对谨德仪道：“你先回去吧。”
云阳冷眼瞧着二人说话，眼尖的瞥见谨德仪紧抓裙摆的手，唇边缓缓漾出一抹笑：“难得遇见，那么急着走作甚，陛下莫不是怕本宫欺负了您的美人儿？”
“姑母此话怎讲？”李行珩是不知道谨德仪哪处招惹了云阳，心中微叹，只盼着姑母是心血来潮，莫要记住了才好。
“本宫也是在母后那儿听了几句，才知道了这位谨德仪，听说很是得陛下的喜欢，德仪这胎若生了，不若就养到母后跟前吧，母后年纪大了，有个孩子在跟前养着，心情好了，说不定身子也就好了。”云阳很是随意地扔出一句话，凤眸笑意明了：“能养在母后跟前，也算是全了陛下的孝心，想来德仪也会深感荣幸吧。”
浮生低低唤了一声：“娘娘！”
云阳轻拍了拍她的手，款步走向面如土色的谨德仪，周身威仪叫谨德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李行珩伸手轻轻扶了一把。
云阳掩唇一笑：“德仪这身子着实弱了些，该在屋里头好好养养才是，出来容易叫人给冲撞了。今儿不知道会碰见，也没戴什么好东西，本宫这钗子上头的红宝瞧着尚可，权当是赏赐了。”
云阳爱打扮，每回见她都是满头珠翠，今日也不例外，取了一支钗子，也无损她的华贵美艳。
是支金镶五凤戏珠嵌红宝钗，当中一颗红宝石色泽鲜艳透亮，有鸽子蛋大小，显然是上贡的精品，凤凰做工细致逼真，凤翼根根分明，到了她嘴里也只“尚可”二字。
谨德仪忍住了那股难堪，伸出双手接过那支凤钗，含笑道：“臣妾谢长公主赏赐。”
闭口不提生子养在太皇太后跟前的事。
她恨太皇太后入骨，怎么肯将孩子送到她跟前？她相信李行珩不会同意的。
李行珩面上不露分毫，只笑回：“如今谈这些还太早了，既要养在皇祖母跟前，必然得挑个乖巧伶俐的，抱个奶娃娃过去，说不定夜里还要扰了皇祖母好眠。”
“本宫瞧德仪这幅乖巧的面容，便知她的孩子定然也是乖巧的，带孩子总是宫人的事儿，那就能扰了母后。”云阳看了看指尖嵌的珠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陛下好歹也在母后跟前养了几年，如今不过叫你送一个孩子到母后那儿养着，便如此舍不得了？母后难得夸奖一个宫妃，陛下竟连这点孝心都没有么！”云阳语气已然有些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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